小瞎子

佛系产出,到处爬墙。

【等茗/凌邕】降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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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 飞龙在天

       杨坚说的那些,宇文邕都懂。元凌和元灏毕竟是亲兄弟,可当时先王元灏意图杀了他的爹爹,他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?比起怀疑元凌,宇文邕更怀疑杨坚在挑拨离间,他那通达机敏的弟弟宇文宪在他来益州之前就对他说过:“普六茹坚相貌非常,弟每见之,不觉自失,恐非人下,请早除之。”如果说元凌比起他,更相信自己的亲兄弟的话,那宇文邕也是一样的,想想便不觉地回忆起了那过往的六年。

       宇文泰离世之前,宇文邕和元凌的关系就很好了,两人都是非嫡非长,纵然两家间斗得死去活来,说到底也和他们两关系不大。宗亲们别有居心地靠近他们,更让他们觉得同命相连。

       大统十六年,宇文泰趁东魏内乱,外结柔然、突厥,一举剿灭了东魏,结束了东西魏之间长达十五年的征战,而后宇文泰劝立长女宇文臻为太子妃,推送年仅七岁的宇文邕为太子伴读,被文昭帝元安婉拒。“太子与突儿年纪相差颇大,恐无共同语言,朕意将突儿放在齐王元凌身边历练,凌儿刚接掌玄甲军,还需老将军多多指导。”

      “臣惶恐,我族善战,想来突儿也到了可以上阵杀敌的年纪了,把他放到玄甲军里刚好。”这话就是争权了,元安说把宇文邕放在元凌身边,可没说把他放进玄甲军,他这一掌权贵族的四公子,放进军队里,谁敢让他从小兵做起?

       元安无奈,直接丢给了他一个“副帅”的职位。这下子玄甲军可谓是举世瞩目:十三岁的元帅,领中领军,正三品;七岁的副帅,领五品监军,正五品。两个小毛孩带出的汉兵,在当时无人看好,连被收编的汉人都觉得陛下“扩收汉民充当府兵”的命令全是儿戏。而当时接到委任命令的宇文邕更是神情呆滞,双手握着长兄宇文毓送给他的长槊,完全懵掉。

       懵归懵,命令还是要听的,当时七岁的宇文邕就穿着小小的轻甲服,进入玄甲军,第一次见到了比他年长六岁的元凌。那时候的宇文邕,只觉得这位哥哥面容冷峻,每天除了下命令之外,完全不多说一句话,整个一闷葫芦,无趣得很。他只好天天坐在校场的台阶上,看着元凌演练军阵,自己偶尔练练槊,咬咬草根,牵着他那匹小马驹去野外欺负一下麋鹿,日子过得平安而又枯燥。

       在这样的锻炼之下,贵族公子宇文邕的身子也渐渐结实了一些。到年底的时候,已经能够拉射骑弓,虽说由于力气不足,十箭中能够射中一箭已经是奇迹,但能够在马上射箭,本就是已经练就了一身骑术,才能够平衡好身体,让身体与马匹融为一体,达成动作一致协调。

       这事让宇文邕在玄甲军里乐了好一阵子,看到自家副帅每天心情这么愉悦,士兵们锻炼起来便也士气大振。当然,当时的宇文邕完全没发现自己对玄甲军的影响有那么大,带着小马驹,拉着骑弓,每天总是兴冲冲地追着麋鹿跑,乐得没心没肺。

       彼时南梁内乱,侯景叛军与梁军成僵持阶段。宇文泰厉兵秣马,意图在双方打得火热时南下,劝元安派玄甲军出来练练手,元安身体不济,也希望皇家能手握一支可用的军队,以备不时之需,故着玄甲军于三月后随大将军宇文泰南征梁庭。

       消息传来,元凌更是认真地带领士兵演练兵阵:用稻草人排成阵列,着骑兵们列成锥形,拔刀快速冲过“敌阵”,务求“快、准、狠”,一击必杀,绝不停留。士兵们都完成得很出色,弯刀准确地割掉一个个“人头”,像是在割麦一般利落。

       宇文邕也跟着骑着小马驹,拔出特制的长刀,快速朝稻草人冲去,英姿飒爽,身后的披风飘啊飘,还带着“哈——哟——”的配音,眼见着冲到稻草人前,长刀递出,马过人在。

       嗯,手太短,稻草人掉了几根草。

       在一边看着的元凌“噗”地一声笑了出来,他一笑,整个玄甲军都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邕调转马头,脸尴尬得老红,看到元凌那一口笑出的大白牙,只觉得明眸白齿,这世间竟有人如此英俊,看直了的眼睛便移不开,好似这黄沙滚滚下的土黄世界都变成了彩色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之后,元凌就多了一条小尾巴。

     “凌哥哥!凌哥哥!”宇文邕问元凌的问题,大到兵法布阵,小到单枪匹马与敌作战,事无巨细,充分展现了他好学的本性。

       元凌也是知无不言,有问必答。本就是他一时失态,在大庭广众之下嘲笑自家副帅。笑容一敛,元凌就不免自责起来。大战在即,若是正副帅不和,那对玄甲军来说,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,好在宇文邕没有计较,还变得与他黏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一天夜里,元凌睡得正熟,转身竟摸到了一个肉肉的东西,吓得他拔出枕头下的刀,差点就朝那人刺去。刺前定睛一看,这小肉团竟是宇文邕,惊得他放下刀子,平躺了下来,看着宽阔的大帐篷,心想自己真是大惊小怪,这玄甲军里,能够不经通报进入他帐篷的人,也就只有宇文邕一人。只是,他的警惕性什么时候小了这么多?任一个外人钻上他的床而浑然不觉?

       一夜未眠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宇文邕听到晨练号角,睡脸稀松地起床,干净利落地把被子叠成豆腐块,头跟捣蒜似地不断打盹,行动上却毫不迟缓,穿着睡衣,迷糊着眼睛就走回自己的帐篷,洗脸穿衣,跟个没事人似的。反倒是元凌瞪大了眼睛,连晨练都迟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上午心不在焉,练兵练着练着眼神就往宇文邕身上飘,弄得宇文邕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花了。

       到午休前的时候,元凌忍不住抱起宇文邕,把他带进自家主帐,放在床上坐着,问道:“说,你昨晚怎么想起钻到我被窝里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第一次被元凌抱的宇文邕还没反应过来,鼻子有点酸酸的,半响才说:“天冷,你暖。”

       元凌看着外面的白雪飘飘,这一年的时间都用在练兵上,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月,伸出手握住宇文邕的手,才发现这孩子已经冻出了冻疮,没哭泣,也没喊疼,年纪轻轻,却刻苦得很,难怪这玄甲军上下都对他另眼相看。

       军队里的人朴实,一心都在杀敌立功上,看到与自己同甘共苦的主帅副帅,哪还会理他们是出自哪家贵族,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模样,那就是自己的兄弟,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元凌握着宇文邕冰冷的手,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堤防了,因为他是宇文家的人,所以元凌从一开始就觉得信不过,也不曾给过他好脸色,难为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。这样想着,便觉得宇文邕也多可爱了几分,毕竟还是个孩子,开口便问道:“那你中午在我这睡否?”

       一句话,让宇文邕感动得泪都快掉下来,忍住不哭,鼻音里透出一声“嗯”,算是回答。自此之后,元凌和宇文邕算是真真正正地亲近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大统十七年三月,大军出征前夕,帝刘安殁,外战计划被迫取消。丧期出征,于礼不合,也无助于士气。

       国丧二十七日,禁征战、音乐、嫁娶,举国居丧。皇四子齐王元凌奉命守皇陵三年,实二十七个月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月后,太子元灏依礼登基,太子妃宇文臻被立为皇后,军政大权实际上完全落在权臣宇文泰手中。宇文邕追随元凌一起守着皇陵,依宇文泰的意思,是让宇文邕盯着元凌,毕竟是有着军权的皇家人。但宇文邕这个没出息的,沉迷美色,不仅没有帮父亲盯住元凌,还帮他传递朝廷动态,瞒着父亲在皇陵里练兵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,宇文邕也有一些隐瞒的事情,比如父亲在朝堂里是实际的掌权者,皇帝元灏不过是个傀儡皇帝。他在皇陵,把很多父亲的功劳都归在了元灏身上,他不乐意元家和宇文家闹翻。对此,元凌也是心知肚明,不愿深究也不敢深究,他亦不想自己在这皇陵里唯一的朋友兼对外通讯者成为敌人。

        皇陵位于宜州,到元凌亲政设立天下九州时改为京兆郡,地点离皇都长安很近。说是皇陵,实际上玄甲军掌控的是长安以东、潼关以西近两千万亩的土地。那里曾是东西魏的交界处,战乱频繁,流民众多以致成群盗,故皇陵具体位置不敢与外人知,着玄甲军守这两千万亩战地。

       守皇陵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情,在那期间,两人天天窝在一块儿,对对方把自己的过去交代得一清二楚。元凌会谈到自己的文韬武略,皆是长兄元灏所授,二哥元戊早夭,三哥元济在大统六年时被柔然人所杀,死的时候元凌才三岁,父亲又忙,因此他自小就是由长兄元灏带大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他和长兄元灏情深义重,希望宇文家不要亏待元灏。宇文邕回答这事他做不了主,反问道当初来投靠他宇文家的是元家,这东征西讨、一统北方的战争也都是他宇文家打下的,凭什么宇文家要为他人做嫁衣?

       元凌回道: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。忠于皇上就是忠于国家,这本就是身为臣下理所应当的。宇文邕反驳:当初你爷爷不也是起兵谋反的?!

        元凌气而不言,两人久久无语。等到宇文邕又得回到宇文家时,宇文邕才对元凌说道:“我宇文家择君,绝对不会因为他的血统,而是因为他的才能。你们元家要是有本事让我们服气,我宇文家的人也不介意献上一世忠诚。若是无能还想占据高位,那就休怪旁人有意去夺!”

        当时已是弘闵二年四月,宇文泰自弘闵元年派兵攻打南梁,一直攻到梁都江陵之下,成功收复川蜀之地,大扩魏国疆域。

       弘闵二年七月,齐王元凌结束守陵,率玄甲军加入攻打南梁的战局。这些密训三年的汉兵格外勇武,不惧高原难行,夺取云贵之地,协助中军把南梁打得仅剩东南一偶,沅水以西、长江以北皆成魏国土地,梁都江陵也暴露在了魏国的刀剑之下。

       此战之后,元凌开始被云滇爨夷之人称为战神,宇文泰也对他提高了警惕,着令宇文邕夺了元凌的军权。对于父亲的这道命令,宇文邕采取了“阳奉阴违”的政策,有外人在时,便装作是玄甲军的指挥者,平时要武器要战甲,就由他去向父亲申请,真正作战的时候,玄甲军则由元凌为统帅。两人合作无间,为魏国立下赫赫战功。

       弘闵二年年底,尚书元烈等元氏宗亲不满宇文泰独掌大权,意图谋杀宇文泰,事情败露,反被宇文泰所杀。宇文邕这才开始觉得自己和元凌太过亲近,又不想伤害二人感情,故向父亲申请调回中央,没想到玄甲军也随之转到了宇文邕的手中,二人始生嫌隙。

       弘闵三年正月,元灏因元烈之死愤愤不平,密谋诛杀宇文泰,事情被宇文邕察觉,及时告予自家父亲,元灏被废,幽禁在当时的雍州,后亦并入京兆郡。

       弘闵三年四月,元灏被宇文泰毒杀,谥号德皇帝。宇文泰在宇文邕的建议下,新立齐王元凌为帝,元氏与宇文氏的矛盾自此达到了高峰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,宇文泰正意图一举攻下南梁,因此立帝也不敢随便立一个儿皇帝。年纪太小的皇帝虽然方便操控,但难免会引起朝臣不服,况北境的突厥柔然虎视眈眈,他不能在攻取南梁的时候给自己留一个不稳定的后方。因此,他心想等夺下南梁之后,再回来废了元凌,自己做皇帝,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不复返。

       敬明元年,宇文泰攻下梁都江陵,伏杀梁帝萧绎,南梁自此严重内乱。

        敬明三年,宇文泰趁南梁内乱纷争不断,一举攻下南梁,结束黄河及长江流域自西晋末年以来两百多年的战乱。回程途中,因病亡故,侄儿宇文护服侍在侧,回京向宇文泰诸子说道:“叔叔说汝等年幼,故命我外寇方强,天下之事,皆属于吾,努力成其志。”遂意图废了元凌,立与他政见相同的嫡长子宇文觉为帝,被宇文邕阻止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宇文护执掌南征军十余万,却被宇文邕软禁在了大将军府内,宇文觉虽有帝王之心,奈何更重情义,不愿伤妻子晋安公主元胡摩的心。元胡摩是文昭帝元安的第五女,元灏和元凌的妹妹,和宇文邕一样,素来不愿元家与宇文家交恶。宇文觉的儿女情长,气得宇文护在房间里大喊“天要亡我宇文萨保!”

        副帅被囚,十余万南征军自然不肯,可率兵抵御他们进城的是主帅宇文泰的四公子宇文邕,其麾下的玄甲军素来有“以一当百”之称。南征军远战而归,甚是疲倦,实在不想在此时妄失头颅,徒留造反之名。

        数日后,柱国大将军赵贵、独孤信、侯莫陈崇等先后进入皇都长安,宇文护大势已去,被夺军权,徒留“大冢宰”之名。宇文邕因救驾有功,着令其为宇文家家主,承袭柱国大将军之位。

       元凌亲政,改国号为周,改年号宣和,史称“元周”。

       随后,将皇都长安所属设为京畿,其余地区依据八大贵族属地分为八州,州下设府郡,设州牧州尹各一人,统帅州军。州牧州尹不得为所属地大贵族之人。自此,州军与大贵族府兵相互制衡。

       宣和元年七月,天气炎热,胡汉两族高官的斗争达到白热化阶段。在宇文护的推动下,宇文家成了那只把头伸出鲜卑族大树的鸟儿,宇文邕也被置于火炉之上。因此,元凌派宇文邕率新征的汉军攻打高句丽。大军过契丹境,契丹俯首称臣,元凌增设契丹为豳州,派襄阳罗氏的罗珏率旗下府虎贲精骑前去镇守。虎贲精骑刚到达豳州,宇文邕所率大军就因为粮草不足而败退。

       去时二十万,回归九千九。二十万汉兵的头颅被高丽人垒成一座座的佛塔,屈辱了留在了半岛之上。过辽水的时候,连宇文邕也险些命丧在汹涌的河水里。

       契丹见宇文邕大军败退,意图谋反,被虎贲精骑镇压,宇文家所镇守的代州,听闻家主战败,战意锐减,顿时被强大起来的突厥夺取了二十三亿多亩的土地,直把周国卫守的北疆线缩短了一半!

       消息传到长安,元凌气得直接夺了负责粮草运输的赵贵柱国大将军之位,间接导致老将军赵贵忧愤而死。宇文邕被夺家主之位,远调益州,抗震救灾,戴罪立功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未完待续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附一张本章开始时的地图,即历史上西魏、东魏、南梁并存时的地图。还是有一些区别,因为这是西魏、东魏、南梁一开始并存时的地图,到后来(即本章开始)的时候,北方突厥变得比柔然厉害很多。“北弱南强”的局面也已经变成了“北强南弱”,南梁的土地被东西魏抢走了许多,几乎长江以北都成为了东西魏的土地(也就是历史上后来北周、北齐、南陈并存时的状态)。


附上历史上西魏、东魏、南梁之后北周(西魏改国号北周)、北齐(东魏改国号北齐)、南陈(梁改国号陈)的地图。这幅地图才是严格意义上讲的本章开始时的地图,不过西魏、东魏、南梁三者的国号没变。


到本章末期时,也就是上一章附的地图了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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