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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一八/瀚鹏】流年(传说中的《月相》第二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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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部:月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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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 回忆

       何瀚没有如众人所愿的那般和谢姿奇求婚,他拿着戒指,只觉得周围乱轰轰地吵着,夹着婚礼上极其喧嚣的音乐声,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成为全场的焦点,只是看不到杨文鹏,他就觉得很慌,慌到好像又看见了齐铁嘴穿着那套他相赠的穷奇长褂,沉入冰冷的海底。

        慢慢地就觉得头晕目眩,眼前的人都变成了两三个,睁大的双眼想要穿过黑暗去找某个人,却只看到满大厅的灯光在明晃晃地闪,接下来双脚一软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何瀚晕倒的时候,杨文鹏下意识地就跑了过去,到了人群之外,才发现这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,根本就没有自己进入的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在场的来宾里有徐医生,他推开了人群,用力地按了按何瀚鼻子下方的人中穴,按了约莫30多秒后,何瀚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被徐医生扶着坐了起来,抬起头,目光穿过人群,只看到了站在圈外的杨文鹏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别围在这儿,给病人一点新鲜的空气。”徐医生说着,又对何瀚问道:“你觉得怎么样?需不需要去医院?”

       何瀚还在看着杨文鹏,生怕一眨眼,这个人又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去一趟吧。”何瀚被徐医生扶着站了起来,只想快些离开这个人山人海的地方,“文鹏!”

       被点到名的杨文鹏抬头看向何瀚,何瀚就下命令道:“你和我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在杨文鹏和徐医生的搀扶下,何瀚先行离开了婚礼现场。身后何远堂看着杨文鹏,气得差点没把茶杯捏碎,谢姿奇的神情里也满是悲愤。

      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到了医院,把徐医生送走,杨文鹏直觉何瀚是想和他说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何瀚看着杨文鹏,只觉得自己很悲哀,这一世的他,好像真的没办法保护好他最爱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文鹏,你听过战争后遗症吗?”何瀚犹豫了很久,才眨着泪光,看着杨文鹏说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们都出生在一个战火连天的年代,当时的东北三省,早就狼烟四起。”何瀚的声音很飘很飘,像一个快要死掉的老人,在踏进棺材前,讲着最初的故事。“日俄战争后,东北便被日本侵占,张家作为北方的盗墓大家,守护这些祖国的瑰宝本就义不容辞,可惜实力太过悬殊,张家孤立无援,死伤大半,我一出生就游走在生死的边缘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听说过你父亲是在带领张家人退往长沙的路上去世的,那也造成了你之前从矿洞里出来之后的心魔。”杨文鹏总在最适当的时候插入几句话,引导着话题继续进行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的,那次你出生入死,躲避着陆建勋的追捕,和副官深入白乔寨,吃尽了苦头才找到了救治我的方法。”何瀚感慨地说,这些都是后来在抗战的时候,他才听副官说的,那个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,就是在那时候学会了挑水、砍柴,干一些平时他从不用碰的粗活。

       杨文鹏歪着脑袋,看着何瀚这意思里是有感激的成分,笑道:“诶诶诶?这你就客气了,咱两谁跟谁?我能和你计较这个?”

       何瀚也轻轻一笑,这个人,总是能把受过的苦说得轻描淡写,如果没了解透彻,真的会被他那一脸笑容所蒙蔽。

       “后来,长沙沦陷,你跟着我,奔走在抗战的沙场上。起初的时候,没觉得怎样,虽然睡觉的时候,也会梦见被日本人所杀,也会惊醒,但很多时候,每次醒来都看见你睡得像一头死猪一样……”何瀚说着笑了起来,“现在想起来,你的心真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杨文鹏也笑着回道:“你才是死猪呢!战争那么累,困是很正常的嘛!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爱睡觉。”《易经》里说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”道便是无,说的是“无”是生存的永恒状态,生是从无到有,死是从有归无,生死只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驿站。生存在世,只有不为生存、世事所累,才能永葆心灵的恬淡与满足,才能在心中体验“无”的永恒境界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没有办法,尤其是九门大难以后,我就开始觉得哪里不对劲了。”那时候战争已经停止,比战争更可怕的灾难降临,自相残杀,狡兔死走狗烹,多少功勋卓越的将领和满腹诗书的才子死于那场灾难。

       “第一次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在护了吴老狗的狗被抓去批斗以后。”那些悲愤和委屈,何瀚就算过了一辈子还记得清清楚楚,“我被迫跪在了碎碗渣上,膝如刀割,被当众用鞋底扇耳光。那种感觉,年迈的时候在格尔木时,一到阴雨天,膝盖隐隐作疼,我就开始想不明白。我是抗战的大功臣,身先士卒,为保卫祖国立下汗马功劳,死了多少兄弟才换来的今天,赫赫战功,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?”

       杨文鹏不自觉地握住了何瀚的手,他读过他作为齐铁嘴那一世死后的史书,知道以老九门的成分,在那段岁月里,逃不掉的绝对没有好下场。而张启山,既然是能在开国大典上了天安门的人,后面他就绝对躲不开下不去。但杨文鹏以为,何瀚这辈子也不会再谈起这一段过往,他那么骄傲,一定会把这段历史当成噩梦一场,做完就算了。

       到底是怎样的残忍,才能让一个铁血军人,在过了几十年后,回忆起这段岁月还声音哽咽,肌肉颤抖,满脸凄然?

       杨文鹏只后悔当时他不在张启山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幸好你死了。”何瀚突然来这么一句,杨文鹏睁大了眼睛,有种心理活动被看透的感觉,但发现何瀚并没有看他,眼神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白墙,完全陷入在自己的回忆里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劲,只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了,但还不是很严重,张家毕竟势力庞大,熬过了那段岁月后,我就前往了福建工作。因为知晓你是从水道去的欧洲,所以我想靠海近一些。”何瀚回忆着,反握住了杨文鹏的手,“再之后是退休,去格尔木干休所之前,我去杭州找吴老狗,和他叙了叙旧,住过一段时间。也就是在那时候,以前的部下打捞到你的尸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些,杨文鹏在作为陵端的时候,在自闲山庄的环境里看过,他本以为是只是幻境,没想到竟是真的。

       “接着,我就更不对劲了。”无论是不是正义的战争,作为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,在杀了那么多人以后,其实很难从罪恶的深渊里出来。这种来自战争的后遗症,无论在哪个时代,总是被人忽略。尤其是活在和平之下的人,只会觉得这些老兵不够坚强,完全没考虑过他们从战争到和平之间的心理巨大落差。所以,他们只能一个人舔着伤口,去和自己的灵魂作斗争,仿佛被世间遗弃了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些话,杨文鹏都懂,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,手上沾了血腥之后,还可以没心没肺地享受生命的每一天。只是,他没想到,自己会成为压垮张启山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       “所以,你才会那么怕我离开?”渐渐懂得了何瀚这一世出现经常性焦虑的缘由,杨文鹏只觉得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说出来后,何瀚觉得自己好多了,心里建立起来的大坝,在说出来后,好像里面的血水冲开了阻塞,重新开始在身体里流动。

       何瀚的目光从白墙上移到了杨文鹏的脸上,看他握着自己的手,眉毛皱成了一块,好似在控制着自己的泪水,眨着眼睛嘟着嘴,充满悲伤和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知道杨文鹏是在为自己心疼,何瀚用另一只手摸着杨文鹏的脸蛋,流着眼泪笑道:“好在你又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回来了又怎样?和平时期的同性恋相处,兴许比战争时期更难。因为不是有一天过一天,他们是真的有可能一起长命百岁。如果拖着何瀚一起进这个深渊,自己又是个活到五六十岁都是个奇迹的主,那他死后,何瀚要怎么办?

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为什么不接受谢姿奇?”到头来,杨文鹏问出的却是这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何瀚苦笑着,“你说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杨文鹏微微地低下头去,松开了原本紧握住何瀚的手的双手。

       “谢姿奇……是个不错的女孩。”就算因为这样,何瀚会选择谢姿奇也没关系,他终究不是那个能陪着何瀚过一辈子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上辈子我遇到尹新月的时候你也这么说。”何瀚有些生气,说了这么多,眼前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懂呢?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和嫂子,不是过得挺好的吗?”抬起头,整理好情绪,杨文鹏又是俏皮地笑着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是政治婚姻。”何瀚这么多年来,第一次解释这件事,“那时候家国一身,我需要新月饭店的财力和势力,我以为……你都懂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都懂又怎样?”杨文鹏站起身,背对着何瀚走了几步,说道:“娶了女孩子,就要对她负责,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。”所以张启山婚后,齐铁嘴就想方设法地躲着,能不去张宅就不去张宅,即至尹新月死后,他还是对自己在他们中间插了一脚感到十分愧疚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现在呢?”何瀚歪着头,想要看清杨文鹏的表情,“你要我再拖累另一个女孩?”

        杨文鹏心里震了一下,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在消失着,他猜不出何瀚想说些什么,或者是……不敢猜。

       “还是说你又要逃走?”不,他不是逃走,他是为了自己挡灾,想到这些,何瀚心里就苦得很,苦得好像胃液倒流,腐蚀着千疮百孔的心,“……我想要你啊……老八……”。

 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未完待续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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