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瞎子

佛系产出,到处爬墙。

【一八/越端/越八】月相

继续直通车:0晦日1朔月2娥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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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上弦

      “屠苏!”陵越满脑子都是晕倒之前屠苏煞气发作的模样,这名字他断断续续地喊了几天几夜,若不是陵端总是给他喂水和稀粥,也不知他还没有没有能力这样喊着,直到天上挂着的月已为上弦,他还是这般喊着“屠苏”的名字醒来。

       陵越醒来时,陵端正在翻热着毛巾,听到背后床板与平日不同的“吱呀”声,迅速地转过身来,坐到床边笑开了问:“大师兄!你醒啦?感觉还好吗?”几天几夜的“屠苏”,已经让陵端心灰意冷,也罢,当年又不是没有见过佛爷和嫂夫人甜甜蜜蜜,今日又忧伤矫情给谁看?大师兄平安醒过来才是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陵越看着这样温柔的陵端,只觉得倍感不适。心里怀疑着陵端是不是又犯什么大错怕自己罚他,想到可能是那天陵端错过晨练又喝了酒的事情,于是开口就说:“就算你想要将功补过来照顾我,我也不会包庇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唉?”陵端被陵越猝不及防地这么说,睁大疑惑的双眼,第一次觉得他对眼前这个人有多么地陌生,他竟没法一瞬间明白陵越的意思。好在他自幼聪慧,一阵犹疑后也就知道了陵越的意思,走到一边把热好的粥端过来,呆呆地问道:“喝酒和错过晨练,会被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陵越暗自调控着气息,抬眼就瞪着陵端,他压根不信陵端失去记忆的事。

      “对了。”陵端看着陵越在调息,心想他现在最担心的肯定是紫胤真人和屠苏,便开口道:“紫胤真人为了救你,大动真气,已经再次闭关了。屠苏师弟也因残害同门被掌教真人责罚,在紫胤真人的求情下,被罚在禁地里闭关三年,面壁思过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三年?!”陵越听到陵端这么说,气息一下子就再次混乱了,他皱起眉头,满脸责备地问陵端,“你是不是又落井下石了?”

 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纵然已经做好了很多的心理准备,但被陵越这样冤枉,陵端还是觉得格外难受。

     “我真不明白屠苏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处处针对他?他已经很可怜了!”陵越的话都快迸出火来,一手打翻了陵端端到他面前的碎肉粥,喝责道:“天墉城是修仙门派,你又去哪里偷些肉食过来?”

       瓷碗破碎的声音,好似自己残破的心,陵端走到碎了的瓷碗前收拾着,似乎只有背对着陵越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。

 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陵端收拾着碎片,也收拾着自己的心情,“这几日我都在照顾你,哪来的时间去找屠苏麻烦?”收拾好的碎片放在托盘上,陵端站起身,深深地呼了一口气,把托盘放在桌面上。心里淬了张启山一脸:张启山我对你好你真当我是你家小厮吗?我好歹一个九门一门之主被你呼来唤去你还来劲了是不?

       陵端转过身来,压抑着怒意,再深呼吸了一口气说:“大师兄,我这些肉碎是托了人下山买回来的,你说得自己那么道貌岸然,那天不也躲在芙蕖房间里啃鸡腿?”说完就好似抓到别人什么把柄一样,得意地笑了起来,心里想着我处处针对屠苏?我怎么觉得你还处处针对我呢?

       被陵端这么一回击,陵越觉得自己的怒意都上来了,开口说道:“我那天是辟谷了七七四十九天,亟需补充营养,屠苏才专门从后山给我打了一只鸡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七七四十九天?美国的权威机构曾证实:人在只喝水不吃食物的情况下,能够坚持20天以上,但这坚持了七七四十九天也太久了吧?陵端看着陵越的眼神好似看着怪物,坐在床边疑惑地问:“七七四十九天?你不饿啊?”

     “修仙本就需要刻苦有毅力。”陵越推开陵端,起身穿衣服,想要去禁地里看看屠苏。

       陵端看着陵越熟练地穿戴着服装,一付心急如焚的样子,开口问道:“你这是要去哪里啊?”张开的手掌习惯性地想抓住陵越,又不太敢。

      “去看屠苏。”陵越边说着边往房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  “诶诶诶!”这下子陵端真的是紧跟其后,抓住了陵越的胳膊,满脸担忧地说道:“你不能去啊!”被抓住的陵越转过头来瞪着陵端,陵端有些害怕,但还是不愿意放开手,继续说:“那个人身上煞气很重,大凶啊!”

       听到陵端这么说,陵越怒不可遏地转过身来,对陵端吼道:“你从小就带着师弟们孤立屠苏,现在也想把手段使用在我身上吗?我告诉你!我就喜欢大凶!”陵越逼得陵端步步后退,陵端有些害怕,心里却想着“我就喜欢大凶”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,缩着身体小心翼翼地问:“大师兄,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关系挺好的,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?”说着还用两根小指头抓抓陵越的衣服。

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陵越冷笑着说:“当年你因为贪玩拿了屠苏的剑,引得屠苏煞气发作,震得一干师兄弟受了一点小伤,可是自此之后你就带领着师弟们喊他‘怪物’,一起孤立他挑衅他,这一喊就是整整十五年!”陵越气势汹汹地逼退着陵端,说话的声音都好似气得颤抖,“你现在一句‘记不得了’就妄想全世界都原谅你,我告诉你,这事我不会忘记,屠苏不会忘记,芙蕖和师尊也不会忘记,你别想用失忆来做出什么‘陷害同门’的把戏!”

       陵越用手背拍了拍陵端的胸口,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,留下陵端一个人对着辛苦熬制的碎肉粥,满脸的无辜和哀伤。

       三年,整整三年的时间。陵越一句无关公事的话都没有和陵端说,明明一个主外,负责带领弟子降妖除魔,拜访仙友,惩恶扬善;一个主内,负责天墉城内诸人的吃穿用度,日常习武,伤病包扎。可是两个人就是没怎么说过公事以外的话,就像DNA的双螺旋一样,每次交会后都独自远去,也没有将他们连接起来的碱基对扁平环。

       少恭已经下山去了,临走前看着陵端的眼神不得不让人有所提防,偏偏陵端的心思根本无暇顾及他,导致了后来那一系列的事情都来得没有一点儿防备。

       陵端有时候还是会想长沙,会想老九门,会想佛爷,会想五爷家的三个娃仔,在解放后的蓝天下无忧无虑地奔跑,想那自己来不及看的新中国,也忧虑着自己算出来的九门不可避免的悲惨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但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地过,忧伤也好,快乐也罢,时间的残忍或许就残忍在它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暂停下来。藏经阁里的书籍几乎被陵端一扫而空,那些符咒和阵法陵端都用得格外利索。

       天墉城除了御剑之术之外,尤以解封之法为善。陵越和陵端各擅其一,一时间成为世间美谈,“天墉双剑”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掌教真人对此也甚为满意。

       三年后,屠苏在陵越和芙蕖的求情下提前出关,众位弟子议论纷纷,对于“执剑长老门下敌人伤害同门便可豁免,不用逐出天墉城”的事情甚为不满。

       陵端坐在他们中央,并没有多说些什么,三年的时间,已经够他摸透这些师弟们的性情。有的胆小怕事,有的爱嚼舌根,也有的经常义愤填膺到失去理智。但总的来说,还是很单纯,甚至有些愚昧,他们中大多数人,对山下的事情一无所知,目光短浅,只拘泥于天墉城这个小世界,自然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讨论得天下皆知。

       可是,今日听到他们讨论时,陵端却有一种“被雷劈了”的感觉。芙蕖要许配给下任掌门?要许配给大师兄?陵端惊得连时常出现的两个小虎牙和两个酒窝都缩了回去,肇临担心地问他:“怎么了?”他一直以为陵端喜欢的人是芙蕖。

  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陵端站直了身体,望着天边,陷入了回忆。只是很不习惯,以前关于佛爷的事情,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,如今,却总是最后一个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也是,陵越不像佛爷,喜欢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他;陵越不像佛爷,会准备好他最爱吃的莲藕炖猪蹄;陵越不像佛爷,他甚至连自己亲自煮的碎肉粥都可以打翻。抗战的那些岁月,佛爷念念叨叨地总是说:“老八,等中华光复,我要到你的小香堂天天喝你煮的碎肉粥。”说着就笑出两个酒窝,和他一起回忆那些年在长沙的岁月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候,他就这样天天看着他那一身军装,黄沙吹得两人身上脏兮兮地全是沙尘。

       纳兰性德说:“山一程,水一程,身向榆关那畔行,夜深千帐灯。风一更,雪一更,聒碎乡心梦不成,故园无此声。”那时候在沙场上,陵端一点儿这样的感觉都没有,但现在,明明现世安稳,没有风雪交加,但陵端就是听见了无处不在的聒噪声。

       不久后肇临因为嚼舌根被掌教真人罚在藏经阁抄书一个月,陵端每天都去看他,恰巧屠苏也因为被剑灵红玉惩罚而和肇临朝夕相对。尽管肇临藏藏掖掖地在隐瞒着,但陵端依旧看得出他们两的感情越来越好,只是这两天肇临的印堂发黑,一团黑气从眉间顺着额头缓缓向上,是“大凶大难”之兆,这让陵端很是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一天夜里,外头电闪雷鸣,风雨交加。陵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极为不祥之感,他一夜未眠,困顿得很,迷迷糊糊地起身,站在窗边看向藏经阁方向,只觉得那头的焚寂煞气愈来愈烈,而笼罩在肇临头上的那一团黑气似乎也越来越重。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,连外衣都没披上就冲到了藏经阁。

       陵端刚把藏经阁的门打开,就看见一个鬼面人从窗口冲了进来,意欲夺走焚寂。肇临本在桌子上睡着了,听见了声音,睡眼模糊地起身便看到一个人想要偷走焚寂,离得较近的他立即冲过去把焚寂按住,还没来得起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就被用手肘敲晕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陵端只来得及继肇临之后按住焚寂。鬼面人抓住剑柄,想把剑拔出来,无奈被陵端用力按住。两人暗中较量了一番,鬼面人就察觉到去另一边关窗的屠苏快回来了,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把焚寂带走,于是跳出窗户逃走。

       屠苏回来时,就看见陵端穿着睡衣,拿着焚寂剑,看着窗口的方向,肇临晕倒在他的脚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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